如夢小集 | 大寒

2022-01-20   健康文摘編輯部 85

大寒

文/木隸南

從一段對話的蕭瑟中歸來，

你開始想：什麼時候才不用掰數節令度日。

露水越來越重;而夜色

一天天傾向於清寡。

你忽然非常懷念那盆綠蘿，

作為遺址，它曾廢棄在桌面繁茂了三年。

你嘗試丟掉舊詞又創造新詞，

那種決心遠比斜照窗臺的月光更冷。

"除了剝離，我不確定

寒風還會帶來哪些凜冽......"

消失由此變得可貴。 而你也知道，

不該在落葉無法捉摸的軌跡里繼續掩飾頹唐。

大寒

文/禾秀

就像時間的一個缺口

很多人無法再走到原點

他們一路掉下去

曠野的風粗暴地吹過

也有人站在懸崖邊上，喊著

冰棍——

卻沒有傳來自救的那句——化了

"世界還會更糟糕嗎？"

也許不會

當缺口無法承載那麼多謊言

當尚存的幾粒鳥鳴奮力啄開迷霧

我的孩子啊

春天自會順著陽光湧進來

大寒

文/楊墟

接下來的日子，你得學會

劈柴、生爐火，泡一杯紅茶

準備些書籍，舊的也可以

那些人、事、光陰，已不再新鮮，已不再提及

像入冬的草木

還在田野，無蜂蝶可遇，無蟲鳴可伴

讀到寒冷的詞語，冰淩的章節

你要隨時地放下來

此時，窗外的陽光定是恰好

色似黃花，目光澄澈，心懷善意

你愛的，愛你的，如畫舒展，似花盛開

倘若它還不能穿越

這厚厚的時光，也沒有關係

因為一場雪

未及葉落，鳥兒未歸

還不能獨自飛舞

大寒

文/拳晃如鴻

這個時辰，季節的分界線

流風在冰天雪地肆意

黎明，依風而走的人

牽著彎月冷色

刺骨的大寒

貼上冷若冰霜侵蝕的臉頰

表像，透徹的

與骨子裡的隱忍，明爭暗鬥

這人間啊，有大寒

也有早起的陽光，踩著地平線

紛遝而來

大寒

文/梅蒲柳

有瑞香臨城，逆極而動

形而上的菩提隱現，在春風到來前

種子深埋於潔白的骸體

那麼認真的撒落

在起伏的峰峦不斷纏綿，悱恻

萬物，只是側了側身

音樂在掛滿冰凌的傷痕揚起

松針挑破慘白月色

碎裂，是玻璃刺過五臟的聲音

花開彼岸，有火車在轟鳴

我截取一段簷影

反覆煎煮光陰

和魔鬼日夜相擁，相吻

大寒

文/十擔

大寒

天空飄蕩著冷雨

讓我牽掛那些桃花

儘管這個時候她們的名字還不叫桃花

天空只是落下一些梅花和一陣北風

山坡上牛羊早已經回家

桃花姐妹們在漏風的破屋裡抱團取暖

用寒冷與貧窮磨礪意志

她們將秘密和羞澀醞釀春風

用鳥鳴和月光

釀造女兒紅酒

做一些關於百媚千嬌的功課

過了春節

迎親的隊伍腳步就會越來越近

春風會提前到達

她們的臉頰慢慢紅潤

大寒

文/農夫阿杜

放下從山上背回的一梱枯枝

捶捶腰。 長舒一口氣

她的眉毛上，掛著兩道白霜

被汗水浸濕的後背，冒著熱氣

又是大寒。 天氣越來越冷

那沒良心的死鬼，還不見蹤影

她嘆口氣，生火，燒水

孩子快放學了，得抓緊做飯

"老婆，過年我可能回不了了......"

突然而至的電話，讓這個倔強的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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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忍住淚水

"阿媽，今晚的飯菜好鹹"

大寒

文/紅袖添香

還會再冷麼，我把節氣用完

掉在一條叫臘月的河裡。

泅渡是從水路越獄

來世定要早早去了三千煩惱絲。

你，為何一次次想拉我上岸。 夢裡

我沒找到自己的面孔

你看沙灘那麼平坦

我還是這麼冷。 你曬被子。

陽光經過你的頭頂，尋找一枚火龍果的紅心

我不能再說冷了——

就這樣、不過這樣、以後不會這樣

你好，親愛的少年

你將有一個羊絨質地的新年

大寒詞

文/青兒格格

風至，雪止。

當我唱完了最後的晚鐘

當寒山寺的寒終於寫下最後一筆

當塘里的枯荷終於入定

城與城。 江水已經冷透

深深跌下去，再跌

觸碰谷底向陽而生

願從此，所遇皆是溫暖乾淨的人

說溫柔的話。 不再受傷

再也沒有釜底抽薪

沒有蓄謀已久的離開

沒有欲言又止

沒有

內心荒城蔓草

在大雪裡紛飛的人

大寒

文/錦衣夜行

這應該是冬季最後的底牌了

一場雪，按住內心的悸動

欲說還休，麻雀保持著警覺

與稻穀拉開驚弓的距離

風呼號著，麻雀瑟瑟發抖

鋪天蓋地的白

像死亡經過時佈滿了靈堂

我有相似的悲哀

寒冷的鋒利割傷了想像

在某一個瞬間，我指認了黃昏

僅僅因為夕陽暗藏了火焰

涅槃後的春天

會在重重疊疊的雪中甦醒

大寒

文/葉蕭蕭

仍在瑣事中消磨時光

為半夜溜進來的月光驚喜

臘月已至下旬，桃花嗅著梅香

即將登臨春天的渡口

仍在各種困惑里艱難轉身

你說，寒冷是身外之物

磨平的指紋念叨著

習慣，是最佳的療傷之藥

期待的雪仍在遠方踟躕

晴空明媚哪，目力不可及之處

有人和我一樣，在雪的夢裡

偶爾也翻看一頁線裝書

大寒

文/千千闕歌

霜雪蹲在地上

再冷的天，也經不住風吹

心情一下下舒展開來

如大鵬展翅，觸摸到的遼闊

讓中年的彎曲得以慰籍

這個節氣，寒冷不是名字

落葉即是溫暖

黑夜就要過去了。 與之嚮往的是

日子

一步步，風生水起

大寒

文/趣味語文

目送二十三個兄弟走遠

大寒摸摸鼻尖

由低到高的一曲樂章

寒冷必須是它的極致

手中只有十五隻籌碼

安上冰雪的雙輪

放生它們

太陽也很識趣

在你統治的地盤

乖得不成樣子

院裡的老母雞

安祥地走來走去

它知道一個秘密

立春早就打扮妥當

在那靜靜地候場

大寒

文/黨明軍

冷，順著排列好的冷

步步深入

午陽屬於例外

洗好的衣服，被掛上晾衣架

穿短袖跑步的人在

十公里折返點

遇見自己

幻想開始情緒化

笑不夠迷人。 我開始從話劇裡

一點點排練竊取春色

的技巧

大寒

文/易安

①

已經很久沒有仰望天空

看遙遠的星辰、月亮

看一場雪，撫慰山河

寒冷，更多來自人間

來自行走在荒野的內心

草木凋零，從不輕言苦痛

你顛沛流離的道路

或有一輪聖潔的洗禮

一次盛大的告白

我滿足這樣的日子

每一個季節，悄悄地流淌

老去，也顯得那麼靜穆

②

一樹梅花，能不能

詮釋人的一生

一場大雪，算不算

萬物的涅槃

一次相逢，你用盡了

畢生的力氣

風雪中獨立的人啊

你悄然離開枝頭

比一朵雪花還要輕盈

大寒○記

文/寧小仙

那年大寒

媽媽在臥室里縫製新的棉花被子

陽光穿過窗簾，照在她花白的頭髮

和歪歪扭扭的針腳上

爸爸一個人坐著四路公交

在北大街和環城西路之間，來來往往

一直到黃昏降臨

這些，都讓我一再落淚

今天中午，我的父親坐在院子里

攥著母親的手，巴巴望著膝蓋上的陽光

他眼裡含著淚，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

大寒

文/先知

最後一個節氣了，沂河水停止流動

蒹葭如雪

一些詞語結冰，遲滯

再難書寫出靈動的詩句

我們在壟上，探尋梅香

大雪紛紛揚揚啊

一行白鷺，喚醒淌裡的春天

大寒

文/雪山飛虎

早起的微風

塞滿了回家的凜冽的腳步

幾顆霧凇排列著相似的白

就連起舞的樣子，都摻雜了海水的味道

我的骨頭裡，早就住滿了雪

住滿了西北風的呼嘯

雪停的時候，我依然會

掄起掃帚

把它們掃到離春天最近的地方

大寒

文/大地吹雪

憑空杜撰的動力源自它的內心

而不是外在的追求，這時候起風了

沒有什麼可安慰的。 也沒有

什麼能夠安慰

我沒有到過北極

單憑這個詞它就可以殺死人

在現實中

沉重關閉的閥門就被輕而易舉的打開了

更喜歡那些隱沒的"花瓣"

也許還和情感有關

大寒

文/幾許清愁

村莊。

若隱若現，方言

總會某個時刻，被放在火上

熏烤。 直到有了臘月撲鼻的香味

翻身，起身

甚至屋頂的雪跡，歸於沉寂

而出走的羊群，在回眸一個冬天

草的根部。 已有了新的釋義

錯覺不停變換，那個遠行的人正在整理行囊

大寒

文/鬍子

歌聲嫋嫋，像隔著一本書傳出

雲層之上飄蕩

將彤雲絮得厚實、深沉

將天壓低

既然木已成舟

我的舟便橫在水面

等待宿命，或者是宿命在等待

從金石中抽出一枝蓮花

半部燦然

留半部給風雪中歸來的人

他攜帶了木臘，細絨，會慢慢的

將隔了一季的歌者

擦亮

大寒

文/馮果果

長安十二時辰，每個時辰都是靜的

日光鋪排如雪，月光鋪排如雪

就像鋪排大場面的悲傷

長街空蕩，人跡消失已久

廣場上成群的鴿子，斑鳩都不見了

草坪枯了大半

有細微的聲音，我也會豎起耳朵細聽

其實我也知道，除了風聲

不會有別的聲音

哪怕下一場真正的雪也好啊

哪怕從雪中鑽出幾粒梅朵

哪怕讓我聽一聽梅朵上冰雪消融的聲音

大寒

文/硯小魚

山色空著。 懸崖邊的石頭踮起腳尖

抓住最後的枯草

沒有什麼可以救命

陷在深淵裡的人，揮起鋤頭

把半生的苦埋下去

血色滲入大地

夜色從他的身體里長出來

吞噬畏畏縮縮的影子

淹沒臉上，關不住的蒼白

生命是始終漫長的寒冬

花朵，是偶爾接近的幻象

山雀的哀鳴躲進風裡

溫熱的雪，把冰冷的骨縫填滿

大寒

文/七秒

此刻

無數片雪花在空中飛舞

又有無數片雪花飄落地上

落在地上的雪花，或者消融於泥水裡

或者凝結於冰層之上

有一些雪花

平靜而謙卑地落在枯枝上

它們如此之輕，以致

風一吹

就又一次飛舞起來

只剩下那截枯枝一言不發

誰也不知道，它單薄的思想裡

藏著多少，對春天的渴望

大寒

文/清早

苦寒之日，筋骨畢現的大山被積雪

勉強披上隱身的白袍

瀑布收緊雙肩

再也推不動歲月的磨盤

一涓細流在冰層下唱著

嘲諷的小調

在寒冷中行走的人們

渴望開闊流動的水面

"眠沙卧水自成群"

我們成為二十四節氣里最後一道風景

大寒貼

文/馬桂斌

踩一腳泥的時代遠去，我已

埋進奢靡

耳目失聰

對不起天下一片熙攘

踮腳看不到

紙飛機載著雪花

粉飾的月

身後偷瞄的春天

風是否在來的山尖喘息

是否在歸去的一片枯蒿地喘息

大寒

文/非木

我突然就想起了秦小北，他是敵人

所以我不與他謀面，我將他放在四九第四天

這樣他才會暴露抓住了嚴寒的尾巴

他甚至說，冬眠這麼久，應該有一次翻身

調節長時間沉思引起的不適

所以我選了個舒適的姿勢數往六九

所以，相互的敵意增加了一分

他搶先一步佔領了河，他向冰面吹氣

吹出我們都喜歡的那根水草

他甚至用風握著柳枝搖晃，我很擔心

再搖下去

我就能長出鵝黃色的眉毛

我擔心好看出來搶親

好看的名字叫蜂，叫蝶，這兩個傢伙越來越壞了

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

再過幾天他們三個會變成人販子

會背著我拐走我喜歡的梅

大寒，再次想起那隻陶瓷罐

文/素素

心經抄到一半，不知為什麼

突然停下來

簾子垂地窗戶嚴實。 珍珠在籠子裡

並沒有發出叫聲

百合好像習慣安於玻璃瓶中

紅蘋果就靠在旁邊，粥冒著熱氣

一切靜好的樣子

雲白的很輕經過頭頂天空

整個下午，她空空地趴在向北窗臺上

青花多麼好看。 陶瓷多麼珍貴

怎麼就不能一直留在身邊

怎麼就沒地方可放

天冷物脆。 她特別害怕

你一不小心碰碎那隻陶瓷罐

桃花源間文學社 編輯/霞滿天 組稿/紅袖添香 出題/禾秀

本期作者：木隸南、禾秀、楊墟、拳晃如鴻、梅蒲柳、十擔、農夫阿杜、紅袖添香、青兒格格、錦衣夜行、葉蕭蕭、千千闕歌、趣味語文、黨明軍、易安、寧小仙、先知、雪山飛虎、大地吹雪、幾許清愁、鬍子、小隻、馮果果、硯小魚、七秒、清早、馬桂斌、非木、素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