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叔季│夢裡花開

2021-09-27   健康文摘編輯部 112

也許是人老了的緣故，近來格外愛做夢，有時正看著電視或書本，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。

電視自顧自地播放著，或是書本歪歪地滑落一邊，半開半合的，今晚又是這樣。

我借了周公的神力，在夢中輕快地飛了起來，像御風而行的列子，又像扇著雙翅的安琪兒，不一會就來到了一個古木參天、高樓林立、書聲琅琅的地方，我感到異常的熟悉而又親切。

迎面敞開胸懷，張開雙臂的是頗有現代氣息的校門樓，門樓左邊的牆面上鐫刻著「湖南省臨湘市第二中學」幾個朱紅大字，出自名人手筆，柔中帶剛，很有特色。

走進校門，道路寬敞而四通八達，樓宇軒昂而錯落有致，田徑場與籃球場東西夾輔，我記得海子說過『給每一個山崗，每一條河流取一個溫暖的名字』

二中的道路、樓宇、運動場都有帶著鮮明特色與功用性質的漂亮的名字：通達路、知行路、三更路；明正樓、宏博樓、錦繡樓...

這就是我曾經讀書與工作的地方啊，我的生活與生存賴以寄託的精神家園。

我徐徐地在校園漫步，迎頭而來的是意氣風發、昂揚向上的領導、老師和學生，他們臉上洋溢著含笑的溫情向我點頭示意，又夾著教案或書本快步走向琢玉園。

我是閒人，不忍隨便打攪他們的工作與學習。於是踱著方步，倒剪著雙手又向別處蹓跶蹓跶。

說來也真是奇怪，現在並非春天，校園卻到處花草生長，萬頭攢動。

杏桃紅而李梨白，玫瑰、月季、薔薇，高高在上白玉蘭，展翅欲飛的珙桐花，甚至是毫不起眼的十字花科植物林林總總，挨挨擠擠，爭先恐後地綻放著生命的輝煌，五彩繽紛，十分熱鬧。

我撫摸著明正樓的吊蘭、紫羅蘭，生物園的劍蘭、龍舌蘭，仔細地欣賞著攀著古樟頑強向上的淩霄花，靜靜地望著從圍牆的縫隙地探出頭來的朝榮。

那迎風起舞的蝴蝶花，還分明看得出花瓣上蝴蝶翅膀上黑黑的眼晴。

名色各樣的鮮花趕趟似的來到二中的校園，春桃夏荷秋菊冬梅，甚至拚命一現的曇花，我花開后再無花的彼岸花，這樣萬花齊放的盛景只在武則天時代見過。

工於心計的女皇揮筆寫下『明朝遊上苑，火速報春知。花須連夜發，莫待曉風催』的詩句，令百花一夜齊放，但那是弄權者與媚權者心照不宣的遊戲。

今晚我夢中的校園的百花卻是自然綻放。

我想無論來自城裡富貴人家的姚黃魏紫，還是來自山澤草莽的無名小花，只要來到二中這一個土肥水足陽光明媚的上苑，就一定能夠花枝招展，流光溢彩，香飄萬里。

我悠閒地踱到了樹英講堂，分不清是黑夜還是白晝，只知道裡面正在開會，一會兒歡聲笑語、一會兒掌聲雷動。

正在召開的是表彰大會，一批又一批的優秀黨員、老師、學生，站在講臺上，手托獎證，胸帶大紅花，映著紅彤彤的臉上甜蜜的笑容。

還有宣傳窗裡的排排先進分子的照片，我知道那是二中永不凋謝的精英之花，精神人文之花啊！

忽然一陣禮花帶著哨音衝天而起，夜空或者晝空被照得十分燦爛，伴隨禮花的是陣陣鼓樂號角聲。

我想那該是歡送孩子們去參加高考、學考吧，要不就是歡迎我們的田徑隊員奪得省級、國家級甚至世界級金牌載譽歸來，再不就是高考學考揭曉了，我們又創造了「低進高出」，連奪幾個市級第一的神話，再一次譜寫了二中弦歌不絕，好戲連台的教育新篇章。

我無法確定是哪種情況，因為二中的好事太多，二中的明天也更美好！

我又身不由已地踱進了教室，面對著一雙雙如饑似渴的眼睛，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，不由得逸興遄飛，忘乎所以，口若懸河，滔滔不絕。

從甲骨文侃到簡化字，從「詩三百」講到徐志摩，從顏筋柳骨的書法講到黃公望的繪畫，不知所止。

一會兒為李白「仰頭大笑出門去，我輩豈是蓬蒿人」而慷慨激昂，一會兒又為陸遊「此生誰料，心在天山，身老滄州」而沉鬱悲傷。

我搖身一變，不復是一個視眼蒼蒼而白髮茫茫的老頭，而是夢中花開了，又變成了一個頭髮幾乎根根倒立，走路不急不徐，課堂上有些天馬行空的青年語文教師。

我心中的桃李花梓槨花哟，今晚的夢中異常燦爛。

遠遠的，我望見一位年青俊朗的後生，手捧著一束康乃馨到二中報恩來了；我望見一對年輕的情侶捧著一大束玫瑰到二中來拜訪恩師來了。

我更看到了我們二中的孩子守衛國土，英姿颯爽，屢立戰功，那是生長在青藏高原的格桑花，開放在北國南疆的霸王花。

我看到了廣袤無垠的宇宙中，我們二中的孩子駕著返回航即將觸地時張開的降落傘花，看到他們駕著航空母艦在大海洋裡奮勇前進的浪花，我看到了他們從深海裡開出的油田裡汩汩冒出的黑色的油花。

在祖國的各個地方，在各行各業各個領域，哪裡都有二中散播的種子，開出的奇花，結出的異果。

我仿彿看見了二中的每一個老師都象勤勉的花農，不分白天黑夜地在二中這個花圃裡勞作：栽種、培土、剪枝，夜以繼日，周而復始。

『忽魂悸以魄動，恍驚起而長嗟』，夢醒的時候，電視裡正唱著「我從山中來，帶來蘭花草，種在校（小）園中，希望花開早」歌聲繚繞不散。

谷蘭微刊

文 | 方叔季　編輯 | 李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