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奇武|思念二哥淚千行

2021-07-15   健康文摘編輯部 158

思念二哥淚千行【劉奇武】

剛剛，侄兒劉陽把在岳陽市區按揭了一套住房的好消息告訴了我，我竟喜極而泣，不顧連日咳嗽喉嚨腫痛發炎，摸出一支香煙就點上了。

我的二哥、劉陽的父親走後，劉陽在苦水裡泡到而立之年。

他小小年紀就披一肩風雨，抓兩手辛酸，獨自外出打拼，他現在家圓業就了，作為親叔叔，我由衷地感到欣慰！

1995年上半年，一直勤奮樂觀的二哥平日里粗獷爽朗的笑聲消失了，肝臟的不適讓他面色蠟黃，伴有疼痛。

命運的殘忍總在不經意間降臨，讓人猝不及防。

醫院的一張CT報告單，給二哥的生命下了『最後三個月』的可怖通碟。

晴天霹靂，我們全家人都驚呆了。

當我聞訊趕到住在岳陽的大哥家時，已過花甲之年的母親哭得暈倒在床上。

我喊醒母親，望著母親枯槁憔悴的面容，心痛不已。

母親沒有說話，只是默默地、緩緩地抬起右手，將那張令人驚悚惶恐的「奪命單」遞給我，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，悲上心頭。

接著，母親又爆出傷心欲絕的哭喊聲，萬箭穿心的事實擺在眼前，晚期肝癌把二哥的生命拽入倒計時。

失去了繼續住院治療的意義，回家休養，這是對生離死別司空見慣的醫生開出的『處方』。

在二哥的病床前，為了瞞住病情，所有親朋好友強忍著眼淚，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，只輕描淡寫地告訴他是風寒入骨。

大家勸他安心養病，別胡思亂想，等身體康復後，再一起去做事，再一起來喝酒。

對親人善意的謊言，二哥深信不疑，有說有笑，說等病好後，繼續經營他的農機修理店，賺了錢，再建棟樓房，要讓婆娘孩子跟他過好日子。

望著日漸消瘦的二哥，我們兄弟心如刀絞。

攤上「掛了號」的病，我們只能背著二哥約定：

1. 探望人不扎堆，陪護人要分班，再痛藏在心裡，不能寫在臉上。

2. 陪聊時千萬不提病情，盡量揀其他的話題，分散他的注意力。

3. 親友來了，先攔在門外囑咐不要說漏了嘴。

油盡燈枯，二哥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。

但在他面前，我們裝作若無其事，咽淚裝歡，幫他餵水，擦身，不斷勸慰。

後來，癌症的噬骨疼痛再也瞞不了聰明的二哥，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病情了。

他無力地躺在床上，眼睛從所有親人的身上掃來掃去，偶爾凝視良久。

他輕聲地把四個孩子喚到床前，此時大女兒只有十二歲，兒子劉陽僅僅四歲，二哥只是看著、望著，不說一句話。

從他無聲的語言中，我讀懂了二哥千言萬語的呼喚與呐喊。

二哥把深深的沉默和眼角流下的淚水，一起吞進肚子裡。

倔強的性格與強烈的求生慾望，讓二哥十分堅強，即使痛得大汗淋漓，滿床翻滾，在親人面前，他也不提『病』和『死』兩個字。

他怕一語道破，再就無法挽回生的希望；他怕一眨眼就離開了陪伴在病榻前的親人，他捨不得這個家，捨不得他懵懂無知的四個兒女，捨不得年邁的母親，捨不得骨肉相連的兄弟姊妹。

望著他骨瘦如柴的身體，望著他漸漸失去光澤的眼神，一家人束手無策，暗自垂淚。

唯一能做的是到處求人、跑醫院門診，多買幾支『杜冷丁』鎮痛藥、找能治大病的偏方等。

母親更是時刻在燒香拜佛求菩薩保佑，不斷叩頭、祈禱，她說只要能換回兒子一條命，她寧願跪死在菩薩面前。

只有遺憾，沒有遺言，二哥最終沒能掙脫病痛的魔掌，帶著對家人和人世無盡的眷戀與不捨，帶著他未遂的心願走了，他的生命定格在34歲。

母親肝腸寸斷，大哥捶胸頓足，我撕心裂肺，全家人淚飛如雨。

晚年喪子，母親猶如身上的心肝被割走，整整十天，靠掛點滴維持氣若遊絲的生命。

喪禮上，年幼的侄兒身著寬大的孝服，在一片慟哭聲中茫然不知喪父之痛，跪在父親靈前叩謝吊客時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，還在四處尋找一起玩耍的小夥伴。

逝者已矣，生者如斯，二哥離開我們已經整整26年，如果二哥尚健在人世，今年剛好是他的花甲之年。

兄弟親，手足情，清明節快到了，我只能去二哥墳前為他敬奉一杯壽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