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仲華│羅天九傳奇之一字千金
臨湘千年古鎮聶家市過九如橋東行十里地,有座鳳形山。
鳳形山腳有個幾里路遠的狹長山谷,山谷深處有個村落名"羅家衝",羅家衝戶戶姓羅,百多年前的清末,羅家衝出了個智者羅天九。
據傳,羅天九智慧過人,好抱打不平且嫉惡如仇,專門整治地方惡棍、地主與不肖村民。
更擅用自己的影響力、能力為父老鄉親謀利益,深受周圍鄉親們的尊重與愛戴!
羅天九的故事鳳形山畔人代代口口相傳。
小時候夏夜,爺爺搖著蒲扇,娓娓道來:
那年鳳形山上的古廟宇因年久失修瀕臨垮塌,周圍十多里的善男信女們紛紛捐獻款、物修繕廟宇。
然鄉民財薄,所捐離修廟費用相差甚遠。
於是,婆婆老老們找到羅天九,央求他去聶家市街上找那些財大氣粗的"西客"茶老闆們化緣。
當時的聶市古鎮因茶而盛號稱「小漢口」,二里多長的街有一百多家茶葉商號,經營這些茶號的掌櫃老闆們多為財力雄厚精於商事的山西人,故稱為「西客」。
好積德行善的羅天九滿口應承。
清明時節,羅天九打聽到所有茶號掌櫃的將在一起商討新茶收購事宜。
套上出門專用的長衫,羅天九便匆匆趕到老街上,正趕上百多位掌櫃們議事完畢正在喝茶聊天。
掌櫃們看到羅天九的到來,紛紛起身寒暄讓茶,羅天九說明來意,懇請各掌櫃的慷慨解囊,捐銀千兩重修鳳形山廟。
西客們聽聞所需千兩,都面露難色,你看著我、我看著你。
這時上座頭戴瓜皮帽的西客扶了扶眼鏡,慢條斯理地說:「久聞羅賢兄機智過人,能言善辯,今賢兄相求,吾輩該當助力。只是喝茶氛悶,賢兄能否談古論今博眾東家掌櫃們一笑?大家高興了捐助一事才好商量嘛!」
羅天九一聽僅僅只是講個古說個笑話博大夥一笑而已,不難!
忙連連點頭說:「可以可以,今日羅某一個字博笑眾掌櫃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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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臨湘,「一個字」是句口頭禪,是個肯定短語,意為靠得住、絕對、完全可以的意思,羅天九答話的本意是絕對保證能說笑取樂大夥。
不想眼鏡西客反應奇快且善於抓人小辮,介面便說:「羅賢兄果然奇才,居然僅用一個字便可逗笑在場百把人,實在是厲害,佩服佩服!」
眼鏡西客邊拱手邊眨眼示意眾掌櫃的起哄,眾掌櫃的、東家們會意,紛紛許諾:「只要羅賢兄僅憑張口一個字就可以逗樂大家,我捐銀二十兩。」
「"我十兩」、「我三十兩」......,一時間,好不熱鬧!
羅天九愣住了,想不到隨口一句撞口話竟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。
如何收場?羅天九強自鎮定,想了良久說:「既然諸位高看在下,而我羅某人又親口說了一個字逗樂大家,大丈夫言出必行,羅某保證僅說一個字來逗笑在場諸位,只是勞煩諸位爺笑過後莫忘所諾捐銀,諸位真君子,言必行,絕不可失信於山野村夫!」
眾掌櫃的與東家們見羅天九敢於迎難而上,紛紛拍手叫好!都嚷嚷肯定會信守承諾!
羅天九拱了拱手,表示需要去趟茅房,眾客皆以為羅天九急出了尿,都滿臉得色。
從茅房回來,羅天九示意大家安靜,張了張嘴又趕緊閉上,一副欲言無語的窘樣,如此反覆幾次,便有愛笑者在偷笑了。
隨後羅天九搬了條板凳放在堂屋中央,右肩膀靠在板凳面上,躬著身體,大喊一聲:「起」,雙腳朝天在板凳倒立了起來。
這一倒立不打緊,羅天九身上所穿的還算體面長衫從腳踝處往頭部倒脫了過來,露出了一身光肉和胯間一條皺得發白的花短褲。
這條花短褲明顯的就是堂客們穿的嘛,且花短褲破得稀爛,那不該示人的部位也是若隱若現......
眾目睽睽的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滑稽的場面誰能忍得住?隨著一聲「撲哧」,笑聲立即傳染開來,滿堂哄笑。
有人笑得捂肚,有人笑得拍桌,有人笑得彎了腰......,待眾人笑夠後,羅天九拿出早已備好的筆墨,不由分說提筆就寫張掌櫃二十兩、李東家三十兩、王當家的十兩......。
所記與之前眾人起哄時所諾銀兩數目不差分毫。
大家欽佩至極!西客們也是豪爽守信,紛紛按羅天九所記數目交上銀兩或銀票,不到一個時辰,千兩之數便已捐齊。
羅天九也不多要,謝過眾西客,攜帶銀兩銀票,告辭而去,大半年光景後,鳳形山頂一座兩重大廟撥地而起。
從此至解放初期都一直香火旺盛。
小時候,最大的樂事是聽大人們講古,特別是羅天九的傳說,更是喜聞。
可惜現在的大人小孩都沉迷於手機,好的故事、好的文化傳統正在慢慢消亡......
谷蘭微刊
文 | 方仲華 編輯 | 李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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